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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鏈接: 文化遺產名稱:邵武三角戲 所屬地區:福建·南平市·邵武市 遺產編號:IV-18 遺產類別:傳統戲劇 申報時間:2006年 申報單位:福建南平市 遺產級別:省級 聆聽,是另一種形式的閱讀。 暮春的午后,煦煦的陽光彌漫著,照在老人的臉上,那如溝壑的紋理中,塵封著年久歲月里的故事,在陽光下,漸而清新明麗。老人是我的外祖父,年歲已望期頤。我端坐在一旁,靜靜地聆聽著,象閱卷般,捧讀那娓娓傳來的人及事。雖然跨越了半個多世紀,卻也感心動耳。三角戲便是在這閱讀間,呈示在我面前。作為新中國成立后地方戲曲的第一代傳承人,上世紀的五十年代,他與諸藝人一道,將地方小戲演繹得如火如荼,在那節黯然如晦年輪上,刻畫下道道華彩。那是一段怎樣的歲月?經歷著怎樣的故事?而同時,作為地方小戲,是如何歷久而不衰?雖未成為凜然蒼檜,卻也在巖罅間勃勃滋長,為梨園添一抹綠意。 一 在老人津津的敘述中,我耳畔不覺掠過裊娜的絲竹聲,間以頓挫的鑼鼓,于是,一縷斜陽灑在了臺榭之上。蓮步款款,青衫翩翩,朱唇輕啟便是一段悠遠的風華。古道長亭外,黯淡的離情;小園香徑間,卻上心頭的徘徊;深閣香閨里,欣然的祝盟;以及,閭巷阡陌上,插科打諢的嬉鬧。踏謠之啼,中郎之舞,參軍之謔,缽頭之哀,蘭陵之壯,林林總總,旨在“假仙佛里巷任俠及男女之詞,以舒其磊落不平之氣(吳梅:《中國戲曲概論》)”。于是令人遐思萬千,歡愁叢生,笑淚并作。 這些是我對戲曲淺陋的認識,當隨著那飄揚的管弦緩步走近三角戲時,卻發現它實非我所臆想。 三角戲在一“俗”字。其以俚俗而顯親近,取材更是源之市井,觀照之下,如出前村后壟。諸伶唱念之時,亦多方言,直覺是左鄰右舍絮絮之語。正由這“俗”字,那么,注定了它是根植于民間的草根藝術。其演劇地點是祠堂、廟宇,而非勾欄、瓦肆;演繹既非帝王將相豐功偉業,亦非才子佳人曲折傳奇,只是普通人家的尋常瑣事。前輩藝人稱其為“家庭戲”,并高度概括了它的藝術特征:沒有皇帝沒有官,老百姓越看越心寬。 三角戲在一“娛”字。此“娛”者,娛情也,娛樂也。宋蘇東坡在考察上古“八臘”之后,便提出戲曲的“游戲”之說。三角戲正契合這“游戲功用”的精神。從其演劇風格觀之,旦為正色、丑為間色,正、間相侶。小旦在繡花納鞋、推窗卷簾之間,風姿綽約,令人陶醉;丑角在跳竄騰挪、插科打諢之際,諧態萬千,滿堂哄笑。清人李漁以為戲曲要做到雅俗同歡、智愚共賞,便在這“娛”字之上,以科渾的游戲之道,來作看戲之人參湯!他進而稱“唯我填詞不賣愁,一夫不笑是吾憂”。這與三角戲的風貌絲絲相扣。 作為地方劇種的三角戲,它的郁郁興盛卻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。此前,因之演繹的多系底層社會之種種,宣揚的則是沖破教條的男歡女愛,同時,為娛蕓蕓觀者,譴詞上,多俚鄙粗口,不入大雅之堂。政府以為誨淫誨盜,傷風敗俗,故而禁之再三,戲班便多在鄉野登臺。而正如此,卻又奠定了它的根基,使它能深扎于農村。此外,尚有多層因素,一系舊時藝人囿于文化水平,授戲只是口耳相傳而無抄本,限制了其傳播。另一則,或受門戶影響。關于這些推斷,在清代奏議中,亦可窺見一二。清乾隆四十五年(1780年)“江西巡撫郝碩復奏查辦戲曲”折中稱: “(亂彈諸班)其詞曲悉皆方言俗語,俚鄙無文,大半鄉愚隨口演唱,任意更改”;“臣飭令各府時刻留心,遇有到境戲班,傳集開諭。務使一體遵禁改正……(《中國戲曲志》)”。 對于傳統劇目,我們大可不必諱言其俗白,而刻意描抹粉飾,冠以種種花環。事實上,村言亦有雅韻。 建國后,三角戲傳統劇目逐步得以整理加工,同時開始創作富于時代特色的現代劇。在傳統劇目上,更加豐富其表演形態,存其精華,剔其糟粕,漸而深入人心,觀者趨之若鶩,以至于一劇難求。 二 曲家巨擎湯顯祖謂劇場即一世界。那么,在那段歲月中,外祖父的世界里發生著什么呢?我嘗試著走近他的世界。 建國初期的1952年,因之對于三角戲的熱愛,老藝人朱贊臣、李本興與外祖父等數人籌劃組建起“通泰街道三角戲業余劇團”,團員十余人。1956年,“邵武三角戲實驗劇團”成立,團員增至二十余人,成為一支專業團隊。其時,任邵武文化館長的馮玉琳女士為劇團的創建及發展施以種種眷顧,功不可沒。劇團成立伊始,諸多傳統劇本由老藝人羅雪官、丁得山口述,外祖父執筆整理。現存的唯一一部三角戲傳統劇本——《雇長工》,系是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印行出版。而另一劇作《金錢記》,則在即予付梓之際,由出版社告之因劇種狹窄而未能面世,不失為一種遺憾。 其后的兩年間,劇團輾轉于泰寧、建寧、將樂及建陽等地巡演,將三角戲演繹得淋漓盡致,亦取得不俗的反響。據稱當時,每演一劇,觀眾沸沸揚揚,多輒五、六百人。在一些邊鄙山村演出時,更有攜老挈幼、舉村而往者。入夜時分,抬眼而望,便見盤旋的山徑上,松光、蔑光星星而來。 那時的演劇是怎樣的一種形態呢?先是張貼海報,題示將上演三角戲的若干劇目,海報上,更有描述劇情的打油詩四句,以此招徠看客。演出前,鼓聲連連,令人發聵凝神,續而報幕,續而開演。三角戲因只具“生、旦、丑”三角,且演出時,三個角色互為三角,故而名之。它亦稱“七子班”,蓋指七人便可搭起一臺戲,正因這種簡便的形式,使其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。諸角色的特點是旦角以倒走出場,且絹、帕不離。丑角以矮子步亮相,而手不釋扇。 演出的劇目有《青龍山》《鳳凰山》《十八灘》《雇長工》及《下南京》等傳統劇目,劇情多家庭糾葛、男女情愛,上演著一幕幕悲歡離合,令人唏噓。臺下,觀者溺于劇情中,諦聽忘形,盡情釋放著笑淚;臺上,演員唱念做打,戲假情真,演繹著人生甘苦。 那段歲月,外祖父辛勞無比。由于傳統劇本全無,次日演出的節目,在當夜應整理成稿。于是,老藝人一邊口述,他一邊記錄編排,另有抄員將整理完善的劇本再行謄寫數份分發至所飾角色手中,以便習練。于是,通霄達旦成了常態,第二日,又得照應劇團其它事務。在劇目上演時,尚要在幕后細聽演員唱念,不合處,便及時提示。甚至于人手不足時,充當幻燈片播放員。偶爾,興之所至,也登臺清唱幾段,所飾者多老生。 1956年冬月,值安徽黃梅戲劇團前往福建前線進行慰問演出,省文化廳急召外祖父赴榕,作為三角戲傳承人的身份進行觀摩交流。適《天仙配》男主角王少舫正在此行中,于是二人促膝而談,問答最多的,則是兩種地方戲曲的唱腔、表演。嗣后覺察兩戲劇目多有雷同,最典型的,如黃梅戲的《砂子崗》與三角戲的《打蘇門》,內容與唱腔皆肖,可以推斷,三角戲在發展中,曾經借鑒和吸收了黃梅戲的精髓。這一段歷史讓我動容,兩個劇種曾經如此近距離地相互審視,象一對離散多年的姐妹般,尋訪著彼此的身世。 兩年后,因時常奔波于外,每次巡演,長則一月,短亦十數日,家中生計日窘,百指待食,于是外祖父決計離開劇團。當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時,我想,其實他的胸間依舊揣著一折劇本,耳際盤旋著一節音律,喉口間一段韻白欲吐。這不由令我憶得吳敬梓《老伶行》中語:酒闌獨跋聲歌歇,行到板橋珍重別。 而三角劇團呢?則宛如泥偶沉浮于時代間。1960年,劇團更名為邵武山歌實驗劇團;1962年,恢復為邵武縣三角戲劇團;“文革”期間,劇團一度改為“紅衛”民歌劇團,直至1969年2月遭撤銷,遣散所有藝人。“文革”后,再度改稱為邵武越劇團…… 三 廊前的花木滋養在春意中,生氣盎然。 外祖父思緒縷縷,如絲竹延綿。我靜靜地聆聽著。關于三角戲,他有著太多的記憶。昔年,有三角戲班入村鎮演出,少年們總尾隨其后,臺上唱一聲,底下便摹一句。那時的戲臺,僅僅只是四六張舊式方形的脫谷機,取來數條長板鋪設其上便是戲臺了。這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情景了。那么,邵武三角戲該當經歷了多少年月呀? 據調查資料稱,流傳的三角戲一百四十余個劇目中,三分之二以上與“江西采茶戲”劇目相同,因此推論三角戲脫胎于“江西采茶戲”,并稱其發韌在明末清初。然而,“江西采茶戲”并非專有名詞,而是江西各地采茶、花燈等民間歌舞小戲的統稱,如贛南采茶戲、撫州采茶戲、九江采茶戲等。因此,考察邵武三角戲的源流,則必須對采茶戲的發展脈絡進行梳理。從史料分析,采茶戲的形成大致經歷三個階段:采茶歌——采茶燈——采茶戲。 采茶歌,初系茶農采茶時所演唱的山歌,后發展為以竹擊節、一唱眾和的聯唱形式。茶歌稱為“十二月采茶”。 采茶歌之發源,清道光年間學人對其音色考證后推斷為粵北(秦華生、劉文峰:《清代戲曲發展史》)。其見諸文字大約在明嘉靖年間,據修撰于當時的《韶州府志》記載,廣東韶州一地,每逢上元節,把唱采茶歌與燃花燈、舞龍獅一并作為節慶活動。明萬歷年間,采茶歌已傳唱到縉紳之第。江西石城熊氏宗譜中的《熊甫先生傳》載,“酒半酣,則率小奚唱插秧采茶歌,自擊竹附和,聲嗚嗚然,撼戶牖……”。由此可見采茶歌的表演逐步邁入更廣闊的空間。 據考,晚明系金元之后戲曲發展的又一蕃盛時期,世井間對于戲曲的趨尚與癡迷已形成“沸騰”狀,每一劇出,輒觀者堵如潮。明人袁宏道言及蘇州虎丘唱曲聽曲的盛狀,稱是日“傾城闔戶,連臂而至”。當是時,士大夫亦不逞多讓,閥閱之家,多留意伎、樂,奢靡相尚。明遺民張岱追述其家世時,稱祖輩于萬歷年間陸續蓄養家樂六班。而我們依《熊甫先生傳》中所記“座上常滿”“率小奚唱插秧采茶歌”,可以想見傳主雖限于條件未蓄養家樂,卻也廣延賓朋,置少年男仆歌唱“采茶”以為娛樂。 采茶歌其后演為采茶燈。清人屈大均在《廣東新語》中詳細記載了采茶燈的表演形式及演唱內容,是書稱正月之時,鄉間飾兒童為采女,每隊十二人,各持花籃,籃中燃一寶燈,歌“十二月采茶”。故而采茶燈亦名“茶籃燈”。采茶燈的演出不獨粵中,其流傳甚廣,桂、贛、閩諸省皆有之。 采茶歌及采茶燈皆是一種歌舞表演,隨著時間的推移,其演出中逐步注入故事情節,豐富藝術形式及內容,進而發展為采茶戲。如“三腳班”正是由聯唱而轉化為姐妹對唱、茶童穿插其間表演發展而來,形成兩旦一丑的表演格局。此后,其日益昌隆,清道光三年(1823年)所修《陽山縣志》中明確提到“乾隆年間三腳班大興”。 由此我們清晰地了解到采茶戲的發展脈絡:肇事晚明,約清中期發展為戲曲,并在清乾隆年間形成演劇高峰。顯然,作為以戲曲形式顯現的三角戲,追溯其源流,當止于清中期。同時,我們也清晰地認識到,采茶戲流布不獨江西,廣東、廣西、湖北、安徽、福建諸省皆有之。 戲曲歌舞的流行是世風、世情的反映。劉文峰先生在對中國戲曲的多樣性與社會關系進行調查后,特別指出人口流動等諸因素是劇種向外傳播的一條重要途徑。因之地緣,閩、贛兩省商旅往來及乾隆年間采茶戲遭“禁演”的風波會否成為采茶戲進入邵武的重要途徑呢?它是否形成于此際?又或者尚有他法? 外祖父回憶,當年授藝的老藝人籠統地稱其已歷三百年,戲劇源出湖北,適逢荒年,當地藝人流寓四方,教徒授藝。在湖南則形成花鼓戲,在安徽則為黃梅戲,在江西則為采茶戲,在福建則為三角戲。此說顯然是將三角戲與“江西采茶戲”作為兩種獨立的劇種區別對待,而不是因襲、脫胎的關系。“三腳班”與三角戲也是去之甚遠。為此,我嘗試將兩個劇種的戲曲進行比較,僅同一折《下南京》而言,除主旨相類,兩戲的表演形式、唱腔、音辭已大相徑庭,前者以溫婉多姿而動人,后者直趨戲謔而喜人。 這個結果令我陷于深深的困惑中,究竟是因之南橘北枳致使曲風大變?抑或它們本非同科?而采茶戲、江西采茶戲、黃梅采茶戲、三腳班、三角戲,種種名詞如絲線相糾結,令人難理頭緒,它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只限一幕輕紗,又似乎在山窮水復外,觸手將及卻咫尺天涯,著實令人氣沮。在翻查的十數種中國戲曲專著中,多是論述、鉤稽、辨析雅部昆曲、花部京腔等,考察的是學者視野中的“戲曲”,對于采茶戲尚且語焉不詳,而作為地方小戲的三角戲則更是諱莫如深了。 搜求數月后,最終在刊行于1985年的《中國大百科全書·曲藝卷》中我找到了答案,是書將“三腳班”及“三角戲”皆歸于“采茶戲”之列,對采茶戲分門別類,計有采茶戲(即“三腳班”)、撫州采茶戲、黃梅采茶戲、紫陽民歌調、粵北采茶戲等十八類!并在“三角戲”一目中,注以別名:三腔戲、家庭戲。流布地區首指“福建邵武”。再比照諸般條款,與邵武三角戲特征無異。原來,老藝人敘述最接近于真相,只是花鼓戲當系花鼓調;而其所稱發祥“湖北”會否是“粵北”之口誤,亦或其它呢?這尚待考察。他的“歷三百年”之說,現在看來,顯然是指源于明代嘉靖年間。同時,這“歷三百年”所指的也僅是采茶戲。如果以采茶歌稱之,或更為準確! 由此,我們終于可以判定三角戲即系采茶戲,自江西流入邵武。據載,清光緒年間,僅贛南采茶戲的燈班及三腳班就達30余家,有名姓可考者達10數家。如上塘張家三角班,大戲有56出,小戲有17折,常年演出于江西南豐、宜黃、黎川諸地。所以,邵武三角戲的形成,實屬流寓當地的采茶戲班所授,經數輩藝人傳承、豐富,最終底定基礎,成就為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小戲。而其流傳的年代則在晚清,距今不足兩百年。 對于這一結果,我長吁不已。斯可謂眾里尋它千百度。同時也對地方小戲的研究殆于衰微而惋嘆,我們只能藉三十年前的論著來對其進行考察,而三十年過去了,它們卻幾近啞然。林林總總的專著,洋洋灑灑的篇章,不能為其設一席之地。 四 三角戲的鼓樂依舊悠揚,傳承也在嬗遞著。跨入本世紀,三角戲再吐芬芳,作為專業的演出團體——“邵武三角戲劇團”近年來在編、演、唱、傳三角戲上頗費功夫,不時活躍于工礦村鎮。而散布在山鄉之間的民間劇團亦偶有演出。 我在閱讀間,遙想著當年“月下爭看窈窕娘”的情致。 然而,傳統戲曲的境況日危,據發布于2006年的《全國劇種劇團現狀調查》指出,僅山西一省,二十年來49個戲曲劇種僅存28個,其余已然消亡。消亡的劇種中包括形成于宋代的賽戲、隊戲、鑼鼓雜劇等。這種狀況諸省皆然。 時值當代,縱使諸腔競美、各擅勝場,然而所面臨的現狀越發趨于嚴峻,其受眾象遭逢荒漠化般。戲曲與蕓蕓大眾的隔膜日久、冷落日深。“無奈曲高和寡,六十年漸少知音”,這是清道光間學者李光庭對昆曲的評論,而今,花、雅二部皆然,都陷于知音漸少的窘局之中。今時今日,我們似乎漠視令人動容的歷史鉤沉,淘汰曲折縈迂的歷史情節,我們只需要一節熨貼的唱段以慰我們的心靈。 三百年前昆曲的境遇已然漫及整個梨園界。是時代使然,抑或人心使然?諸腔喑啞后,是否該對當年昆曲的式微作一番深刻的剖析?譽之國粹者,其境況尚且如此,而作為地方小戲的邵武三角戲前景更是令人堪憂。保護、傳承、發展都離不開必須的土壤。首先是對它的保護,如何充分挖掘和定位邵武三角戲的文化、藝術價值,是正其“名”的問題,是予以保護的先決條件。同時,對傳統劇目的搜集和完善,是保護的關鍵。在那個貧瘠的年代,老藝人們不懈地口述加工,再行比照訂證,最后定稿傳抄。如是艱辛,方才使三角戲不至在歲月中湮滅。觀今日種種將藝術作私產蔽不示人而居奇者,令人汗顏無地。 而對于它傳承與發展,則應提升對戲曲的倡導與消費,“數窮必趨于約”,如何再現昔時的繁榮,值得時人深思并進行探索、實踐。他年他月,等我們有了足夠的保護空間、演出空間再予珍視之,不知其已凋零否,塵土否?象山西的賽戲般,我們只能憑借著枯冷的文字,去想象它昔年的鮮活,它的艷麗,或者壯闊。 夕陽漸而斂起,在這明暗之際,我釋卷遠眺,遠方是迢迢的青山。 我想,待來年,待我的女兒稍長些,我將領著她一同端坐著,再度進行著這種閱讀。 (吳躍輝) |